高科技背后，靠的卻是廉價勞動力的血汗？
美國媒體近期爆料，美國電商巨頭亞馬遜宣稱由人工智能自主驅動的超市AI技術，其實是由近1000名身在印度的廉價勞動力，通過監控觀看顧客挑選的物品完成的。
有人統計，這相當于每一家看似先進的亞馬遜零售店背后，有多達25名印度人在顯示器面前，遠程察看監控攝像頭，并給客人驗貨算錢。
亞馬遜的無人超市 圖源：社交媒體
事后，亞馬遜辯解道，位于印度的團隊主要是“協助訓練‘買完即走（Just WalkOut）’項目中使用的模型”。
這條新聞看起來很魔幻，但美國大廠喜歡找印度廉價勞動力，已成為業內公開的秘訣。特別是最近這幾年，硅谷多家公司為了節約成本，大量在外國招聘人才，其中印度人占主流。更有甚者，前腳在美國裁員，后腳就在印度補人。
今年2月，微軟印度裔CEO薩蒂亞·納德拉還公開表示，將在印度，尤其是二、三線城市以及農村地區培訓200萬人，重點培養20-30歲的年輕人，幫助他們掌握人工智能相關的技術。
灰色地帶
在印度海得拉巴市，一家名為Genpact公司里，1600名審查員正夜以繼日地幫社交媒體臉書（Facebook）20多億用戶審查帖子。
他們每天至少要工作8小時，審閱2000個帖子，相當于每分鐘看4個，而且經常還得回家加班。
“我們的準確率必須達到90%以上，”一名審查員告訴路透社，“常年被信息轟炸，我早就對社交媒體麻木了。”
這些來自印度的審查員，平均年薪僅有10萬盧比（約合人民幣1.02萬元）。雖然臉書辯稱會給一些其它福利，但這個數額，與臉書在美員工平均20.5萬美元（約合人民幣148萬元）的年薪相比，差距實在太懸殊了。
不止臉書，谷歌、優步、蘋果，幾乎所有叫得上名字的美國科技公司，都在印度雇傭了大量的廉價勞動力。
同樣在海得拉巴市，另一家公司Accenture公司負責幫谷歌旗下的視頻網站審查內容。亞馬遜的“亞歷克薩”語音系統也在這里進行開發。
甚至連美國制造業巨頭波音也不例外。
據彭博社報道，為減少成本，波音一直將737 MAX部分軟件的開發工作外包給價格低廉的分包商，包括印度HCL和Cyient兩家公司，這些第三方軟件開發商雇用了剛畢業的印度程序員，給出的薪資低至每小時9美元（約合人民幣64元）。比起美國正職軟件工程師35-40美元（約合人民幣253-289元）的時薪，這個價格確實很便宜。
波音飛機 圖源：波音官網
波音已經嘗到了廉價勞動力的甜頭，其分包商與供應商也計劃將工程外包到印度，以保證利益最大化。
此外，這兩年最具創新性的人工智能公司也盯上了印度。
據TechCrunch透露，ChatGPT的開發公司OpenAI正在與推特前印度負責人Rishi Jaitly合作，在印度建立團隊。此前《時代周刊》已經爆料，為了訓練ChatGPT，OpenAI按照不到2美元的時薪，雇傭來自印度、肯尼亞和烏干達外包勞工，他們所負責的工作就是對龐大的數據庫手動進行數據標注。
“人工智能并不總是看起來的那樣。人工智能中有一個灰色地帶，里面有數百萬秘密工作的人——他們被雇用來訓練算法，但最終他們承擔了大部分的操作工作。”彭博社表示。
美國裁員，印度招人
印度已經是全球軟件外包的第一接包市場，占全球服務外包市場的55%。
據印度行業貿易協會全國軟件與服務公司協會統計，有500萬印度人在信息技術行業工作，創造了印度8%的國內生產總值。
而印度的優勢，在于其IT產業規模龐大，人口眾多且年輕，且薪水驚人地便宜。
根據CodeSubmit對37個國家的統計數據，截至2023年，美國程序員平均年薪最高，折合人民幣74.9萬元；印度排名倒數第二，年薪折合人民幣只有5.3萬元，僅略高于尼日利亞的4.9萬元。也就是說，美國程序員的平均年薪是印度的14倍有多。
越來越多的美國大廠，都在依靠印度勞動力，以時薪計算的方式進行軟件開發與測試。特別是新冠疫情期間，遠程辦公技術的升級，更是大大提高了科技公司招聘境外碼農的可操作性。
一方面是美國大、小公司都在悄悄把業務轉給印度本土程序員，另一方面，大量美國本土的程序員被迫離職或降薪。
比如谷歌，接連幾輪本土大裁員后，2024年直接將Google Pay業務遷至印度，目前正在印度進行大量招聘。
“5年大廠經驗，被裁員后找了大半年工作，投遞上百份簡歷，拿到的唯一offer，待遇只有原來的三分之一。”艾倫說，他是一名來自硅谷程序員，疫情后只能被迫降低薪資要求來找工作。艾倫不得不承認，來自印度的廉價碼農，對他們的飯碗沖擊太大。
印度的程序員（圖源：社交媒體）
畢竟，對于那些科技公司來說，招聘一名美國碼農的錢，隨隨便便就可以養活一堆印度碼農。
但來自印度的本土人才，由于缺乏相關背景和足夠的專業知識，也有可能帶來一些隱患。
波音前軟件工程師馬克·拉賓在接受彭博社采訪時就表示，幾年前他被波音解雇的時候，某位經理在一次全體會議上說，波音不需要高級工程師，因為其產品已經成熟。
如今波音的軟件開發領域，被一堆外包的印度應屆大學畢業生占領著，這些來自印度的外包人員通常會根據波音方面制定的規范進行設計。但拉賓并不認為外包人員比原本的波音工程師們更好，“外包方的代碼編寫效率，要遠低于波音工程師。”
拉賓表示，外包已經成為了不少波音工程師心中的痛，除了擔心失業問題外，他們還抱怨這種方式帶來了不少溝通層面的問題與錯誤，讓工作變得更加復雜，
波音737 Max的致命墜機，在這大背景之下，也變得有跡可循。據彭博社報道，波音將部分工作外包給HCL工程師，幫助開發和測試了Max機型的飛行顯示器軟件，而另一家印度公司Cyient的員工則負責飛行測試設備的軟件。
谷歌也被爆出，其外包合同工的數量已超過了正式員工，這些員工的技能水平不夠扎實、也享受不到硅谷的福利，好像一群隱形人。
“這種越來越依賴于非正式員工的做法，讓人們感到不安。”《紐約時報》說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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